第41章第四十一章

　　 女子離家，即使她是二房的養(yǎng)女，能名正言順離開祁家只有嫁人一條路。

　　 往日有祁清宴在，斷然沒有辦法，他毀了她同何家的婚事就是先例。現(xiàn)下又與從前不同，那時他尚未挑明,此時她再議親，豈不是明著反抗他？他暫且不在家中，卻將青娥和沉弦兩人留在府內(nèi)，又同她說了，豈不是故意的，意在讓她莫要生出旁的心思。

　　 唯一一條路被堵死，祁泠想著前路嘆了口氣，怕祁清宴出來又見到他，抬步往瑞靄堂外頭走。

　　 銀盤耳朵尖聽到，“娘子怎么了，從前不嘆氣的？”因為從前總是想的太簡單，以為一切事會有解決的法子，不知世間事不如意居多，一件事好不容易了了，又會生出新的波瀾，又有新的憂愁。祁泠倒也懂了幾分馮夫人的隱忍無奈，對有些人實在想不出來辦法，有時只能隨他去吧。想起馮夫人，她思緒一頓,“母親的娘家在淮陵…“唔……娘子說的沒錯，咱們小時候還去過一次呢，娘子帶著奴婢同馮家娘子們一起放紙鳶呢。前一陣聽姐姐說,如今馮家已是夫人的兄嫂做主了?！逼钽鲮o下心來，攥著袖中手帕，走在回二房的路上，細(xì)細(xì)思量著。她依稀記得馮家，馮夫人的母親曾抱過怯生生的她。那時二房已經(jīng)去了江州，該知道的她也知道了，馮夫人的母親卻依然親昵抱著她，如同真正的外祖母那般。后來祁云漪出生，馮夫人身子不好，馮夫人母親帶著兒女來探望，再后來馮夫人的母親故去，馮夫人再沒回去過。

　　 淮陵有些遠(yuǎn)……

　　 她在淮陵如何，祁清宴縱使知曉，也趕不回來吧？想到個或許可行的法子，祁泠也顧不上嘆氣，帶著銀盤快步回了正房。她腳步略微快進了門，沒想到內(nèi)里有兩位主子，她一愣，隨后停住腳步，行了一禮，“父親，母親?！?/p>

　　 祁觀復(fù)同馮夫人正在用早膳。

　　 馮夫人是備著膳食等祁泠從瑞靄堂回來一同用的，未曾想祁觀復(fù)來了，他說著兩個女兒的事，又說自己沒用膳，自顧自就坐下吃飯了?！鞍龌貋砹?，正好來用膳吧。"祁觀復(fù)笑著說。馮夫人掃了眼礙事還不自覺的祁觀復(fù)，轉(zhuǎn)身同丫鬟道：“為娘子添副碗筷來，廚房里熱著的金絲粥，給娘子再端一碗來?！倍嘤嗟钠钣^復(fù)摸了摸鼻尖，只坐著不動身。祁泠將要說的話吞回肚子里，乖巧坐下，她許久沒與父親母親同坐一桌用膳了，只是還缺個小人兒。祁云漪揉著眼睛從側(cè)屋出來，見到父親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，又揉了揉，隨后才撲上前去，聲音含著點委屈：“父親，漪漪好幾日沒見到父親了?！?/p>

　　 馮夫人余光見到，也聽見了，自若地夾著菜，不過拿著筷子的手停在半空幾瞬，才隨便夾了什么，放進口中，食不知味。祁觀復(fù)把小女兒抱在懷中，讓她坐在自己膝上。祁云漪一雙眼像馮夫人，小臉的輪廓像他，他摸了摸祁云漪腦瓜，“以后父親每日都來看你好不好？祁云漪脆生生地應(yīng)好，又偷偷瞄了眼馮夫人，小小的孩子也有她自己的思里。

　　 “漪漪開春應(yīng)當(dāng)請先生了，三郎上次來問過我，你可曾有何考量？"馮夫人放下碗筷道。

　　 “我在朝中掛一閑職，平日里無事，我親自教漪漪，夫人覺得如何？"祁觀復(fù)問。

　　 當(dāng)初祁泠、祁云漱祁雪嶠都是他親自教的，后來送祁雪嶠去書院，兩個女兒也不再多教了。

　　 祁云漪又不同，畢競……畢竟是他唯一的嫡女，與發(fā)妻的女兒?！半S你。"馮夫人冷淡道。

　　 祁泠正埋頭喝著粥，忽地被點了名。

　　 “阿泠，“祁觀復(fù)看著養(yǎng)女，“你今日去送三郎離京，可聽他說何時歸來？臨近年關(guān)，兄長也要歸來了，一家人團團圓圓過個年節(jié)才好?！边€有一月有余就到除歲，祁泠思量著依照祁清宴所言，他似乎要兩月到四月才能回來。

　　 她張嘴欲答，但現(xiàn)在心里裝著事，總要刻意避免著把兩人的關(guān)系說的親近，慢吞吞地道：“女兒去晚了，沒見到他。”祁觀復(fù)道：“臨川那么遠(yuǎn)，只一來一回也緊巴巴，要是再耽擱幾日，恐怕是多半趕不上的?！?/p>

　　 他沒覺出來異常，馮夫人卻抬頭看了祁泠一眼，祁泠與母親對上視線，想起祁清宴的糾纏，她干脆道：“父親，母親，我想去淮陵一趟?！彼皇莻€常提出要求的孩子，祁觀復(fù)先是愣怔，疑惑還沒問出來，馮夫人便道：“是我的意思，我離不開家宅，讓阿泠替我回去一趟看看罷。”女兒獨自出門，祁觀復(fù)會擔(dān)憂太多，不會輕易應(yīng)允。但他對馮夫人滿心愧疚，只有點頭的份，轉(zhuǎn)而道：“三郎走了，阿泠也走了，這家中一下缺了兩人。阿泠打算何時去？”

　　 馮夫人看向祁泠，意思全都聽她的。

　　 祁泠不舍離開馮夫人，但留在祁家，意味著她日后要被祁清宴困于掌中，沒有一絲喘息的余地。

　　 等他回來，如他所說，娶她。那時他父親祁觀頤回到建業(yè)了，祁家上下聞此少不得要天崩地裂，雞飛狗跳，那是真的團聚熱鬧了。她定下心來，道：“女兒想盡快去。”

　　 “阿姐要去哪里？“祁云漪眨巴眨巴眼問。馮夫人回答小女兒：“你姐姐要去外祖父家，你對外祖父沒印象，哪里有舅父舅母，表哥表姐們，漪漪要陪姐姐一起去嗎？”

　　 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