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欒朝,宗廟祭壇。
寬闊無垠的殿堂之外,文武百官安安靜靜魚貫而入,端肅立在兩側(cè)。
高不可攀的大殿之上是金龍御座,明黃刺目,威勢逼人。百官默然而立,卻遲遲沒看到瑾帝入座。
三聲靜鞭響起,百官的嘈切之聲頓消。整個宗廟祭壇歸于一片肅靜。
林默懷抱著小皇子文卿遠(yuǎn),自大殿的左側(cè)臺階闊步拾級而上,站在龍椅的左側(cè),回頭對乳母微微點(diǎn)頭示意。
乳母立刻躬著身子自側(cè)方垂首上來,雙膝跪地,恭敬抬起手。
小皇子交付到乳母手上,站在御座的一側(cè)。
百官正當(dāng)紛紛擾擾交頭接耳,卻見林默從廣袖中取出一卷明黃圣旨。
“陛下有旨?!?/p>
呼啦啦一片齊齊整整的叩拜之聲。
“臣等接旨,叩見陛下萬歲萬萬歲?!?/p>
冗長端肅的圣旨宣下,滿殿頓時一片嘩然。
林默冷眼看過去,眸光冰寒無一絲溫度。
如冰箭的眸光自大殿之下掠過,在那些或張惶,或忿忿不平,或猶疑不定的臉上一一停留,直驚的百官兩股戰(zhàn)戰(zhàn)。嘩然之聲漸漸弱了下來。
林默這才冷冷開口。
“諸位是對這份圣旨存疑?”
“臣等不敢!”百官以首叩地,不敢抬頭。
“那諸位便是對小皇子或者本王的身份有異議?”
“臣等萬萬不敢!”百官跪地瑟瑟發(fā)抖。
“那還不叩拜新帝?!绷帜曇舫寥缣端馕⑻?,傲然睥睨四方。
整個廟堂片刻沉默,隨即隨著數(shù)位肱骨老臣的叩拜,其余文武官員盡數(shù)跪倒在地,三跪九叩,山呼萬歲。
林默懷抱新帝文卿遠(yuǎn),一個轉(zhuǎn)身,玄色袍角翩飛,端肅高坐于龍椅之上。
“吾皇萬歲萬萬歲。攝政王殿下千歲千千歲——”
齊整的呼聲攜著排山倒海之勢層層翻涌而出,直沖九霄之上。
——
【大欒國瑾朝元年五月初二,瑾帝頒下圣旨,因醉心山水,瑾帝退位,攜王君墨瑾同游天下,傳位于獨(dú)子文卿遠(yuǎn)。
同年五月初六,新帝文卿遠(yuǎn)即位,稱卿帝。上廟堂,告宗室,開祭壇。因卿帝年不足初歲。奉太上皇文櫻之命,攝政王林默加封帝師,輔佐朝政,行一切皇帝權(quán)?!?/p>
這一場離別,遠(yuǎn)比蘇景皓和林默所預(yù)料的要漫長。
景朝皇宮,御書房內(nèi)。
蘇景皓雙手負(fù)在身后,站在窗口望向御書房外那一株柳樹。
垂柳陰陰細(xì)雨晴,殘花落盡見流鶯。
他想起一年前的冬日,彼時他不知林默,林默也不知他。
那一晚林默因桐卓的一句“仰慕”與桐卓干了一架,他還打了他一鞭子。
折的便是窗外那一株柳枝。
后來有一回,林默也因?yàn)榇髾鑷臋训幕槭?,借故還了他一鞭子。
也是那一株柳枝。
蘇景皓唇角溢出一絲笑來,一晃即逝,溶于眼角,泛成一抹潮濕。
阿默,你走了好多日了。在大欒國可好?
應(yīng)該是挺好的。還有心思收養(yǎng)子。
蘇景皓負(fù)在身后的雙手緊了緊,掌心捏著一份家書。
是林默以君妻的身份,來信與他商量能否收文櫻的孩子為養(yǎng)子。
言辭哀哀切切,情意眷濃。
蘇景皓再次展開看了看,嘴角的笑根本掩不住。
第一次見林默用這樣哀婉的語氣黏黏糊糊的措辭,讓人無法拒絕。
也根本不想拒絕。
如此一來,兩全其美。大欒國有了景朝這樣的后盾,景朝也有了大欒國這樣的依托。
更重要的是。
養(yǎng)子可立為景朝太子。
從此景朝江山后繼有人。林默與他的燃眉之急就此解決了。
蘇景皓長舒了一口氣。
緩步走到桌案前,提筆回信。
【卿卿林默,
自君別后,山默水靜。
景朝已有夏意,想把幾縷蟬鳴寄予你聽,
又恐聲聲聒噪空鳴訴不盡。
我在暮色里提筆,
看斜陽淺淺,摩一幅你的身形。
來信已閱,定不能辜負(fù)卿心。
便如你所說罷,
看吾愛拳腳大展,
靜候佳音。
待此間煩事了盡,
速速歸來,
再理云鬢。】
關(guān)外揚(yáng)起一陣塵煙,是載了萬金家書的快馬揚(yáng)著馬蹄獵獵而去。
侍從進(jìn)來的時候,林默正站在窗口發(fā)呆。
窗外是一株柳樹。
林默的神思穿越千山萬水,飄到蘇景皓的御書房外。
同樣是那一株柳樹。
明明才穿越過來一年半的時間,他卻覺得時光沉甸甸仿佛過了半生。
剛穿越過來的時候,心意不明的時候,那些互相試探的日子,跪在御書房挨罰的日子,鮮活又泛著書頁一般的微黃。
“主君,有加急國書。”桐卓輕輕叩門。
林默從神思中回過頭來,眼神頓時清亮了幾分。
“主上來信了?!?/p>
從桐卓手里接過信件,林默拆開金封。
蓋著景朝國璽的國書打開,一封素箋家書從國書內(nèi)頁掉了出來。
林默抿嘴笑了起來,國書扔一邊,先打開了家書。
一字一句看完,臉已經(jīng)紅了一半。
這個人,字字不提相思,卻字字離不開相思。
“想我就想我唄,還不好意思說出口?!?/p>
林默把家書小心疊好藏入懷里,又打開了金封國書。
蘇景皓以景朝國君的身份致書大欒朝,收大欒朝稚子卿帝為養(yǎng)子。
并且承諾告宗廟,開祭壇,立文卿遠(yuǎn)為景朝太子。
林默唇角溢出通透的笑來,那笑意從嘴角緩緩潤到眼尾,沁進(jìn)心頭,復(fù)又升騰而上,迅速盈成眼眶的濕意。
他終于,對景朝有了個交代。
【大欒國瑾朝元年五月初十,帝師攝政王當(dāng)朝宣布,景朝欲以江山為憑,收稚子卿帝為養(yǎng)子,并告祭宗廟,立為太子。】
此消息一出,滿朝文武喜氣洋洋。
卿帝乃是大欒國皇帝,如今又得景朝國君看中,立為太子,來日便是景朝的皇帝。如此看來,等于是大欒國把景朝收入了囊中。
這么便宜的買賣,穩(wěn)賺不虧!
這滿朝山呼萬歲之音直破滄海,從來沒這么熱鬧過。
林默站在金殿之上居高臨下看著密密排列的百官,心頭卻泛起一陣酸楚,直沖眼眶。
阿皓,我終于辦完了大事。再給我十日時間,十日之后,我便可以回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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