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5章陰險

　　加德納.馬丁打開車門，走了下來，面對盧米安，給了他一個親切又熱情的擁抱。

　　喲，態(tài)度瞬間就變了啊……盧米安一邊回以擁抱，一邊做起腹誹。

　　相擁了兩秒后，加德納.馬丁松開雙臂，笑著說道：

　　“從現(xiàn)在開始，我們就是真正的兄弟了。”

　　真正的兄弟？你死了我能繼承遺產(chǎn)嗎？精神狀態(tài)大幅度好轉(zhuǎn)又成功闖過困難“考驗”的盧米安憋了一肚子的調(diào)侃不敢在這種時候說出來。

　　“你還是我的老大?！彼晳T性地表了下忠心。

　　在他看來，雖然這樣的表演確實有些浮夸，讓人感覺不到太多的真心，但沒有同樣不行。

　　加德納.馬丁哈哈一笑：

　　“以后沒其他人在的時候，你可以叫我‘長官’?！?/p>

　　“長官……”盧米安覺得這個稱呼有點奇怪。

　　“鐵血十字會”是隱秘組織，又不是軍隊。

　　加德納.馬丁未做解釋，微微笑道：

　　“今晚八點，到泉水街11號來，我們舉行你的入會儀式?！?/p>

　　說完，他拍了拍盧米安的肩膀：

　　“現(xiàn)在先好好休息?！?/p>

　　盧米安“嗯”了一聲，告別這位薩瓦黨的老大，一路回到金雞旅館，拉上了207房間的窗簾。

　　此時已過了清晨六點，完全不需要補眠的他坐至木桌前，開始給“魔術(shù)師”女士寫信，將昨晚的遭遇和忒爾彌波洛斯的表現(xiàn)完完整整講了一遍，最后則詢問該怎么給K先生匯報這件事情。

　　——純粹靠盧米安自己，顯然是沒法規(guī)避那棟廢棄建筑內(nèi)古怪“異?！鼻治g的，他必須找到合適的理由向K先生解釋，讓他相信的同時又不暴露自己身上有“愚者”先生的封印和一位宿命領(lǐng)域的天使。

　　整整齊齊折好信紙后，盧米安布置儀式，召喚出了那位穿著淡金色小裙子的“玩偶”信使。

　　信使低下腦袋，看到了以方塊形式存在的信件，滿意地點了點頭。

　　她一邊讓信件浮起，一邊對盧米安道：

　　“還是有人在監(jiān)控你?！?/p>

　　?。课彝耆珱]有察覺……這跟蹤、隱藏和觀察的水平很高啊……盧米安作為一名“獵人”，有很強的反跟蹤能力，對周圍環(huán)境的變化同樣非常敏銳，竟然沒發(fā)現(xiàn)那些監(jiān)控者還在！

　　K先生的手下？不，能讓信使小姐專門提醒我，應(yīng)該不是“極光會”的人……加德納.馬丁派出來的監(jiān)控者還沒有離開，即使我已經(jīng)通過“考驗”，遭受了那種異常的侵蝕？確實，經(jīng)歷了昨晚的事情，得到加德納.馬丁的入會通知后，現(xiàn)在是我最不警惕，最容易放松戒備，暴露出問題的階段……艸，真陰險?。”R米安這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相比加德納.馬丁還是太年輕，不夠謹慎。

　　若非他扮演的是一個熬了通宵，遭受了殘酷折磨，需要休息的人，拉上窗簾睡覺屬于必然會有的發(fā)展，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引起監(jiān)控者的懷疑。

　　同樣的，他還慶幸“魔術(shù)師”女士的信使似乎很強，不會被監(jiān)控者發(fā)現(xiàn)。

　　送走“玩偶”信使，靠躺在床上，等待了一陣后，盧米安收到了回信：

　　“作為一個已經(jīng)有兩三百年歷史的隱秘組織，‘鐵血十字會’必然不可能那么簡單就讓人加入，但主動讓新晉成員接受污染與我原本了解到的‘考驗’不太一致。

　　“看來這些年里，‘鐵血十字會’確實發(fā)生了一些不容樂觀的改變，你不用急著弄清楚為什么會這樣，一步一步地來，短時間內(nèi)以保存自身為最重要的事項。

　　“忒爾彌波洛斯主動提供幫助，給予警示，一方面是不希望你真的遭受污染或者直接死亡，那會影響到他，另一方面應(yīng)該也是在嘗試改變，想取得你的信任，于關(guān)鍵時刻才暴露真正的目的。

　　“伱需要始終牢記，邪神的天使是真正意義上的瘋子，肯定會給你和你周圍的人帶來災難，必須時刻警醒，既利用祂又防備祂。

　　“K先生那邊好辦，你就說關(guān)鍵時刻誦念了那位的尊名，神奇地未受到污染。

　　“不用擔心他會詢問那位存在，確認真假，這是虔誠信徒不會做的事情，而且，即使那位存在本身，也未必確定祂有沒有回應(yīng)你的祈求?！?/p>

　　這……盧米安看到最后，竟有點迷糊。

　　神靈本身也不清楚自己有沒有回應(yīng)某位信徒？

　　這也太荒誕了吧？

　　轉(zhuǎn)瞬之間，盧米安記起了“魔術(shù)師”女士曾經(jīng)說過的一件事情：

　　如果用三段式尊名之外的描述向“愚者”先生祈求，她不保證回應(yīng)的一定是那位偉大存在，那會非常危險。

　　類似這種情況？涉及神靈的知識真是讓人難以理解啊，而且，隨便犯點錯就可能陷入比死亡還悲慘的局面……奧蘿爾會不會也是這樣？盧米安越想越多。

　　這幾天，他在認真梳理奧蘿爾的巫術(shù)筆記，將“正義”女士圈出來的兩個時間段內(nèi)的全部內(nèi)容摘抄了下來，做起更細致的研究，并打算有機會的時候給“卷毛狒狒研究會”的副會長“海拉”女士看看。

　　——芙蘭卡已經(jīng)看過相應(yīng)的內(nèi)容，沒發(fā)現(xiàn)值得懷疑的細節(jié)，那些不是很常規(guī)的神秘學知識，就是普普通通的法術(shù)，且必須“巫師”或者對應(yīng)領(lǐng)域的非凡者才能施展，兩人無法實踐。

　　她和盧米安唯一覺得有問題的是，從今年年初開始，奧蘿爾的巫術(shù)筆記內(nèi)多了不少涉及祭祀和密契的儀式知識，它們都是從“卷毛狒狒研究會”獲得的，但并沒有指向哪位邪神或者隱秘存在，屬于偏基礎(chǔ)類型的應(yīng)用。

　　一團赤紅的火焰騰起，燒掉了盧米安掌中的信件。

　　他躺了下去，假裝睡覺，實際卻任由思緒蔓延，考慮起巫術(shù)筆記的問題和接下來要做的事情。

　　對他來說，其中最重要的一件是，快到“預言之術(shù)”給出的一個月期限了，本堂神甫紀堯姆.貝內(nèi)將出現(xiàn)在紅公主區(qū)某個地方。

　　…………

　　山丘區(qū)，深谷修道院門口。

　　做著典型賞金獵人打扮，甚至給自己貼了兩撇胡須，假裝是男性的芙蘭卡壓了壓頭頂?shù)陌敫呓z綢禮帽，對身旁的簡娜感嘆道：

　　“真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啊?！?/p>

　　簡娜套著白色襯衫、棕色坎肩和偏深色的長褲，腳踏一雙到小腿肚的黑色短靴，頭戴一頂棕色線織貝雷帽，臉上未點黑痣，也未化煙熏般的妝容，只是稍微修飾了眼睛、鼻子和嘴巴，讓自己看起來更為普通。

　　她望著那造型獨特、大量使用鋼鐵構(gòu)件的鐵黑色建筑和那一根根形似尖塔的巨型煙囪，總有種自己來的不是“蒸汽與機械之神”教會修道院，而是一座特殊工廠的感覺。

　　此時，那些煙囪正噴薄出白色的煙氣，伴隨著巨大的機械轟鳴聲。

　　“主要是那些僧侶都不愿意和外來的人接觸……”簡娜頗為沮喪地回應(yīng)。

　　這幾天里，她們和別的賞金獵人、私家偵探一樣，只被允許進入第一層庭院，只能詢問新的看門人和另外幾名仆役。

　　苦修的僧侶們僅僅只是提供了相應(yīng)人員的口供清單。

　　芙蘭卡收回視線，吧嗒了下嘴巴道：

　　“這事肯定不容易，要不然官方非凡者早就調(diào)查出真相了。

　　“既然修道院里找不出線索，那我們到周圍轉(zhuǎn)一轉(zhuǎn)吧。”

　　“好?！焙喣葘︻愃频氖虑樵撛趺凑{(diào)查缺乏經(jīng)驗，還處在模仿和學習芙蘭卡的階段。

　　兩人繞著位于山谷內(nèi)的修道院“散起了步”，時不時碰到一些被高額賞金吸引來的調(diào)查者。

　　走了近一刻鐘后，她們看見了出現(xiàn)過垮塌跡象又長出了新樹的山壁。

　　山壁的側(cè)面有個洞穴，洞穴被沉重的木門封閉著，旁邊能遮風擋雨的地方坐了位四十多歲的男子。

　　他翻看著連載搞笑漫畫的舊報紙，時不時發(fā)出歡樂的聲音，腰間懸掛著一串黃銅色的鑰匙。

　　“這里是什么地方？”芙蘭卡走了過去，故意嘶啞著嗓音道。

　　那衣著樸素甚至略顯破爛的中年男子抬起腦袋，望向芙蘭卡的臉孔，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頭。

　　他的目光迅速移向了簡娜，表情隨之舒展開來：

　　“這里是深谷采石場的入口。

　　“我是看門人。”

　　“為什么有門，而且還鎖上了？”簡娜在市場區(qū)南邊見過真正的采石場。

　　“這里已經(jīng)廢棄了，里面隨時可能垮塌，不能讓那些膽子大到敢拉老虎尾巴的人進去。”深谷采石場的看門人笑著解釋。

　　“這里沒有和地下特里爾連通？”芙蘭卡追問了一句。

　　采石場看門人搖了搖頭：

　　“都快徹底垮塌了，怎么連？我都要失業(yè)了！”

　　說完，他望向簡娜，討好般笑道：

　　“要不要接筆生意，我給你錢，和我那個一次?！?/p>

　　你們特里爾人啊……芙蘭卡“嘖嘖”搖頭。

　　簡娜則用口頭禪拒絕了對方。

　　…………

　　晚上8點，泉水街11號。

　　盧米安被加德納.馬丁的管家福斯蒂諾引著，穿過草坪和大廳，來到了一個沒有窗戶的房間。

　　這里擺著張餐桌，但周圍的布置又不像是這種別墅的餐廳，非常簡單，甚至稱得上空曠。

　　盧米安簡單地掃了一圈，發(fā)現(xiàn)餐桌上擺了三排東西，第一排是各種餐具，第二排是杯子和瓶子，第三排是做好的菜肴和還未點燃的蠟燭。

　　它們都嚴格對稱，形成了三條平行的直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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